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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里斯星》读后感1500字

旌旗读后感发表于2024-02-04 09:39:47归属于读后感1000字本文已影响手机版

《索拉里斯星》读后感

“…在这种情况下,庸才和天才都是一样的毫无价值,我们没有兴趣征服宇宙,我们想把地球延伸到宇宙的边界,我们不知道怎样处理其他的世界,我们不需要其他的世界,我们需要一面镜子。我们一直在为接触而努力,可我们从来没有接触上,我们陷入了一个愚蠢的人类处境,为了一个他害怕的目标挣扎,为了一个他不需要的世界而费劲心力。人类需要人类。”

《飞向太空》

我想所有描绘第三类接触的艺术作品到最后都是关于人与他自己的故事。

看完了《索拉里斯星》以及豆瓣上关于它的书评,评论者们大都提及了人类自身的傲慢以及人类中心主义在面对世界时的困境。在这些读者眼中,作为具有各种异常性质的海洋星球索拉里斯是一个异于人类、不可解读的alien,人类想要凭借自身的知识与经验去解读它,却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努力都无法从这片海洋的波动中找到意义。它是无意义的,至少在人类的知识/信仰体系内是无意义的,于是整部小说沦为一种(在如今这个时代)浅薄的批判:不要太过狂妄。

那么莱姆想说的就只是这些吗?只是一些摧毁人类中心主义的陈词滥调吗?那本书岂不是成了新怪谈流派的开山之作了?

在我看来,本书真正令人震撼之处并不在于它的不可理解,而在于另一种可能的解读:索拉里斯不是一种异质的存在,不是一个alien,而正是人类本身,人类通过研究它真正察觉到的,正是自身的不可理解。索拉里斯是一面镜子。

当然,这种解读并非剧情层面或是字面意义上的“索拉里斯就是人类”,而是一种更为巧妙的隐喻。小说中索拉里斯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将行星上空观测站中科学家记忆最为深刻的故人具像化,并将这种造物投放到观测站的内部。面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已死之人,主人公凯尔文试图用受过科学训练的头脑去解析这种“现象”,却最终在不断的失败中领教到了理性的无能和自我的不可理喻。

在这里大部分的解读着眼于“接触”,即人类也许永远也无法理解外星生命甚至是自然界,但如果莱姆只是想表达这个观点,一个具有克苏鲁神话气质的怪物足矣,又何必煞费苦心去让索拉里斯创造一个反身性的人偶呢?索拉里斯只是存在着,正如同我们的自我,我们凭借语言与科学的妄想症对自我所生产出来的一切欲望都作符号化的解读,从而在社会化的生活中彻底丧失了理解自我的可能。主人公被索拉里斯创造出来的前妻与其说是一个外星生物的人形agent,不如说是主人公自己的欲望与逃避在象征界的投射。

而在剧情之外,文本中提及的索拉里斯探索史也似乎与现实形成了某种映射。围绕索拉里斯的存在,历史上出现了无数种理论。有人把它当作星球水平的智慧生命体,有人认为它不过是凭着本能行动的原生质海洋,然而前者无法解释索拉里斯漫无目的的行为模式,后者无法解释海洋中偶然出现的精妙绝伦的对称体。索拉里斯就像一种认知之外的东西,拒绝人们的一切假设与解读。这仿佛与人类对自我的探索是一致的,从“我思故我在”到精神分析学,我们所拥有的一切理性与知识都无法打开这扇中文房间的大门,只能徘徊在自我意识之外,把自己当成自我的客人,就好像索拉里斯大气中的那个充满无力感的观测站。

所以我们理性的、科学的、基于语言的头脑是怎么做的呢?当然是悬置那个最为本质的问题,放弃追问“自我是什么”,然后从这个自我中分割出无数诸如记忆、视觉、运动之类能够定量描述的细碎功能,满足于研究它们的价值。但自我,或者说活人都能直观感觉到的那个存在,终究是一种语言无法描述、科学不能接触的主观之物。正如索拉里斯上的原生质被分割下来用于科学研究后很快就丧失了活性一样,从我们身上剥离下来的这些碎片终究只是被语言收编的非本质,所以我们总是可以问那些科学家:除此之外,自我意识究竟是什么呢?

参考开头两张截图,我们真正在做的,难道不正是这种荒唐可笑的事吗?从这里提取一些模式,从那里提取一些模式,然后用“科学的”方法扭曲它们,强行把它们解释成同一种东西,然后藉由不嫌事大的媒体宣称自己部分“参透”了人性。而对于潜藏在水下的问题,我们不仅回避它,甚至在科学的共同体内厌恶和排斥它,我们心照不宣地不去争论“自我意识”的定义,只是纠结于人脑的具体功能,同时又一再强调仿生学并未给神经网络带来多少灵感。当然,自我意识也许根本无法用语言定义,神经网络也确实是个数学的造物,只有剔除科学大厦中玄学的部分我们才能给它一个坚实的基础。但这里的问题是,即便追求纯粹的理性与客观,所谓的自然科学有多少只不过是概率在那里自导自演呢?这与我们的语言难道不是一回事吗?我们自认为能够用语言来描述这个世界乃至自己本身,最终却发现这同样也是受贝叶斯公式役使的概率问题。

我这么说并非是要宣扬一种心灵哲学乃至玄学,因为其实我们所有“伪科学”的参与者都心知肚明,这样诉诸理性与语言的研究方法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唯一途径。语言是一种妄想症,但不借助这样的妄想,我们也许根本无法走出非洲。

于是现在的问题是,面对这样的现状,我们要如何认识自己?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一切回答都会不可避免地陷入虚无主义、不可知论或者宗教狂热。所以莱姆在最后一章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而只是摆出了一种姿态,一种积极却也无可奈何的姿态。

我们当然可以接受拉康的论断,接受自己的本质就是一种匮乏,但这里的悖论在于,如果我们真的如他所说,是无法满足的欲望,那我们就永远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论断,永远要陷入探索自我的困境中。

到头来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自我永远悬置在你头顶,就像那颗无法接触却又令你魂牵梦萦的索拉里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