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西安工业大学附属中学 高二四班 张喆
读完鲁迅先生的《药》,我长久地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耳边仿佛又响起华老栓捧着人血馒头时颤抖的脚步声。这个发生在茶馆与刑场之间的故事,像一剂苦涩的中药,在胸膛里翻腾出复杂的滋味。
华老栓攥着银元穿过黎明前的街道时,我分明看见无数蒙昧的身影在他身后重叠。那些挤在丁字街口伸长脖子看杀头的看客,与藤野先生里围观同胞被枪毙的留学生何其相似!他们用馒头赚取烈士的鲜血,就像菜市场挑选猪肉般自然。这种对生命的麻木让我脊背发凉-----当革命的热血沦为治病的偏方,当牺牲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个民族的精神贫血症远比肉体的疾病更可怕。
夏瑜在牢房里说“这大清的天下是我们的”时,狱卒的红眼睛阿义狠狠给他两个嘴巴。这个充满张力的场景像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剖去了启蒙者与民众之间可悲的厚障壁。革命者试图用现代文明的火种照亮黑暗,可蜷缩在铁屋里的人宁愿守着腐朽的窗棂。就像华小栓吞下沾满革命的鲜血的馒头,却依然在黎明前死亡。当新思想被求肠胃消化成毫无营养的渣子,这样的药终究就救不了任何人。
合上书页时,我突然想起街角常年飘着苦味的药铺,那些装在青花瓷罐里的当归、黄芪,真的能治愈现代人的病吗?当我们习惯用短视频麻醉焦虑,用消费主义填补空虚,用娱乐致死对抗存在的荒诞,是否也正在服下新时代的“人血馒头”?鲁迅笔下那个蘸着人血的馒头,穿越百年时光,依然在叩问着我们,究竟什么才是根治社会沉疴的真正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