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素食者》里的姐姐有感
从小她就拥有着白手起家的人,所具备的坚韧性格和与生俱来的诚实品性,这让她懂得必须独自承受生命里发生的一切。身为女儿,姐姐,妻子,母亲和经营店铺的生意人,甚至作为在地铁里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的行人,她都会竭尽所能的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这是韩江《素食者》中关于“姐姐”这个角色的描写,我想也是本书最核心的悲剧性所在。作者通过这位看似是社会“成功模板”的女性,进行了一场深刻而残酷的社会学解剖。
她不仅仅是一个角色,更是一个符号,是千千万万在父权制和社会规训下“消失自我”的女性的缩影。作者通过她想表达的,至少有以下三个层层递进的层面:
1. 对传统女性社会角色的控诉:成功的“空心人”,姐姐是世俗意义上“完美女性”的典范:
作为女儿/姐姐:她承担起家庭责任,照顾“不正常”的妹妹,是家庭的支柱。
作为妻子/母亲:她经营婚姻,养育孩子,维系着家庭的正常运转。
作为生意人:她精明能干,是经济独立的职业女性。
她似乎赢得了所有“角色”的勋章。但作者尖锐地指出:这种“成功”的本质,是对自我内心的彻底阉割。 她所谓的“坚韧”和“诚实”,其内核是一种麻木的生存本能——“懂得必须独自承受生命里发生的一切”。这不是赞美,而是悲悯。她将所有社会赋予的责任内化为自己的唯一使命,从未思考过“我想要什么”,她的“自我”在众多角色的挤压下,空间为零。
2. 与妹妹英惠形成的光谱两极:两种反抗的镜像,我想这是小说最精妙的结构。姐姐和妹妹英惠,处于面对压迫的两种极端:
妹妹英惠她激烈、彻底的反叛者,她通过拒绝吃肉(拒绝进入食物链/人类社会秩序)、最终想要变成植物(彻底脱离人类形态),来进行决绝的、自毁式的反抗。
而结果就是她被社会诊断为“精神病”,被隔离、被“治疗”。她的反抗是外放的、毁灭性的。
而姐姐她沉默、内化的承受者,她通过完美地扮演所有角色,通过“正常”来融入并维持这个系统。她用表面的顺从和成功,来掩盖内心的消亡。
而结果是她被社会赞誉为“正常”、“坚强”。但她的内心同样是一片荒芜,只是这种荒芜是静默的,不被看见的。
我想作者想表达的是:在这个系统中,无论是像妹妹一样激烈反抗,还是像姐姐一样彻底顺从,女性都无法获得真正的完整和自我。一个被系统宣判为“疯子”,一个被系统褒奖为“榜样”,但她们共享着同一种深刻的痛苦——无法做自己。姐姐在照顾妹妹时,既有一种同情,也可能有一种潜意识的恐惧和羡慕:恐惧自己内心也有一个想要反抗的“妹妹”,羡慕妹妹拥有她所没有的、不顾一切的勇气。
3. 对“正常”与“疯狂”的重新定义,通过姐姐的视角,作者提出了一个根本性质疑:什么是正常?什么是疯狂?
在世俗眼中,能赚钱养家、照顾家人的姐姐是“正常”的;而想变成植物的妹妹是“疯狂”的。
但作者通过展现姐姐内心的空洞、疲惫以及在深夜独自承受的绝望,悄悄地颠倒了这个定义:那个压抑所有个人欲望、将自我工具化以服务于社会结构的“正常”,何尝不是一种更普遍、更隐蔽的“疯狂”? 而妹妹追求极致纯粹和自由的“疯狂”,又何尝不是对异化人性的一种最清醒的“正常”反应?
所以,我想作者通过姐姐这个角色想表达的,是以下几层深意:
1. 一幅规训成功的肖像:展示社会规训如何将一个女性塑造得“完美”而“空心”。她是系统运作成功的产物,也是这个系统最大的受害者。
2. 一种沉默的暴政:揭示那种不需要锁链和牢笼的暴力——通过责任、爱、道德等“软性”的枷锁,让女性主动地、无声地献祭自我。
3. 一个关于“自我”的终极追问:在重重社会角色之下,“我”到底是谁?当剥离了女儿、妻子、母亲、生意人等所有标签后,还剩下什么?姐姐的故事警示我们,如果忘了做自己,所有社会意义上的“成功”都如同筑于沙土之上的城堡,内部空空如也。
最终,姐姐的形象让我们读者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凉与反思:我们是否也在努力扮演各种角色的过程中,正一点点地丢失那个最本真的自己?她的故事,是一面映照出许多人生活真相的、令人不安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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