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读后感
在某一个时间段里, 这本书似乎是中学生必读书目, 我想也是我自从偏执般地染上阅读这个爱好之后读过的最脍炙人口的一本书。经典之中的经典。可我却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 阅读体验并不是很棒, 甚至最后的大概六七分之一是勉强看完的。但我更想把这一切怪罪于我过高的预期与网络上肤浅的书评。
因为主角的名字实在太长太难记了(查尔斯·思特里克兰德), 我在此就只称呼它为主角/主人公好了。同时, 我也从序中知晓了这本书大概是以画家高更为原型; 尽管我深爱着梵高, 我却对高更并没有什么了解。所以我的观点与看法也仅限于书中主角。
所看到的一切评价, 不管是周边的人, 还是网络上的议论, 似乎对主角的评价都极度负面。轻则说这本书的描绘是一个笑话, 说他根本不配被称为天才, 重则说他没有任何道德、物化女性、人渣, 还拿艺术当挡箭牌。
我再唱反调必然受到谩骂一片。
可这些批评难道完全正确吗? 自然是有道理的。我和大众一样唾弃他的观念和行为。抛家弃子物化女性等等自然是远在我道德底线之下的行为。
但莫非《月亮与六便士》之所以是经典著作, 就因为他的名字和他对月亮和六便士分别对诠释吗? 一本简单对道德败坏的人的描述又怎能成就一本著作呢?
再者, 这个标题难道不能作为对主角最大的嘲讽吗? 一昧地追求月亮的结果是如此的悲惨, 追求理想过于纯粹化导致的不还是美丽的悲剧。就像我看的译本的译者傅惟慈所秒回的, 毛姆起这个标题可能只是一种嘲讽, 及: "《人性的枷锁》的主人公像很多青年人一样, 终日仰慕月亮, 却没有看到脚下的六便士银币。"
因此我丝毫不在乎这些表象而不断地想尝试从更深层次解释、理解、并感受书所描绘和传达的一切, 乃至他的灵魂和赋予这本书的意义。
他该进疯人院的, 于是他也确实把自己送进了渺无人烟的疯人该呆的地方。他疯了吗?
比起单纯的道德败坏, 我依然更愿意相信他在遵循欲望追求理想。
理想是福祉, 可遇不可求的福祉。他的流浪值得被同情, 尽管他的行为和道德准则不值得。他灵魂当中孤独与天才的一面自然就使人钦佩了。
一旦从世俗的角度看这本书, 我想这样的阅读经历必然是折磨人的。谁愿意花大把的时间看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渣是怎么变得受人仰慕的呢。唯有跳出世俗看, 这标题才有了意义, 这本书才有了更值得被剖析的美妙之处。
固执追求月亮的结果不会是成神而只能是惨死; 只看得见六便士却只能庸俗一生。尽管我说不清主角追求的是什么, 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前者。
最美妙的情书许多出自滥情的人, 平凡真挚的感情却很少有这般产物。主角的天才也伴随着惩罚 - 道德的丧失。
就像贝多芬丧失了听力、莫奈失去了视觉、图灵的精神被抑郁荼毒, 主角的天才的代价便是道德的败坏乃至沦丧, 使得他在这一点永远不值得被尊重永远被人唾弃。然而他对自己都没有任何道德感, 从来不在乎自己肉体的舒适, 与其说是道德败坏沦丧, 不如说他不能认识和落实普遍道德。
厌世吗? 我想不是的。严重一点反社会人格吗? 我也保持怀疑。
在我看来, 他看透了社会, 他完全有能力遵循社会准则去活的人模人样, 只是他丧失了遵循这种能力的欲望, 内心另有所求, 并且极端病态的热烈。
文中有角色提到了他追求的是美, 我却不这么认为。我甚至不认为他有任何发现或是挖掘世间美的能力, 同样也不认为他创造的就是美。至少不能说是艺术层面上的美。驱使他绘画的无非是强迫性的艺术表达。
尽管这是一本小说, 我们并没有机会看到他的画作, 但是哪怕没有了作者对他的画作那般细节美妙震撼的描述, 我依然会觉得他就是一个天才。他的行为, 这种原始的冲动, 则是美本身。
他是一个有着强烈兽性的天才, 他天才般地只留下了极少数的欲望, 同时把最强烈的欲望天才般的放纵了。
极度清晰地认识自己, 放下所有世俗和在乎, 厌恶地看待周围所有事情, 利用一切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 这难道不是兽性在人间最完美的体现吗? 能使体内的兽性完全掌握主权而此般的丧失人性, 何尝不为一种天才才能有的精神控制的能力呢。
不过, 确实, 天才和疯子就一线之隔。他或许就是一个疯子吧。
尽管有妻儿陪伴, 我想他依然是孤独终老的,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大概是生错时代生错社会唯一能有的下场吧。
不过话说回来, 文中的谁又不是被欲望而控制呢: 一生终于奉献、把快乐带给他人最终换来无数痛楚的戴尔克·施特略夫; 被爱情冲昏头脑追寻主角却被抛弃而选择自杀的施特略夫的妻子布兰奇; 尽管被主角抛弃却因为对社会地位的重视而选择自欺欺人的思特里克兰德太太... 反思, 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我们的欲望, 不管是不被孤立、金钱与名利、爱情友情等等等等, 何时又不驱使着我们做出许多让我们并不快乐的行为呢?
这么想来, 也就不再有什么难与主角共情的地方了。有什么难的呢, 共情并不需要我们与主角有共同的道德感或者是三观, 或许共情需要的只是理解。作为读者, 我能完全理解体会主角对世俗的不屑与抛开世俗的勇气; 我同时也欣赏主角的狂荡不羁和无赖。
当这种欲望降临在我们的灵魂与肉体上的时候, 敢问抗拒又是怎样的痛苦和折磨呢? 在社会并没有赋予我们遵守道德与规则的欲望的时候, 遵循欲望何尝不是一种让在世这一生价值最大化的方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