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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日瓦戈医生》生死恋

旌旗读后感发表于2021-04-10 09:12:35归属于名著读后感本文已影响手机版

读《日瓦戈医生》生死恋

从挪威森林的凄美春天踏入瓦雷金诺的萧瑟冬日,咏吟爱的春风与死的冬雪交织的诗篇。走过渡边与直子迷茫的春天,沉浸于日瓦戈与拉拉烛光摇曳的冬天。

帕斯捷尔纳克在《日瓦戈医生》中如诗如画的自然景物描写瞬间将我带入大卫·里恩导演的同名电影,一幕幕美丽的北国风光恰如电影慢镜头,透过这些画面看到穿梭其间的人,人物与现实、人物与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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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捷尔纳克原本诗人,《日瓦戈医生》犹如长篇叙事诗,用大段大段的自然景物描绘出一幅幅壮丽的诗篇。最打动我的是日瓦戈医生与情人拉拉在瓦雷金诺的绝别。倘若《挪威的森林》景物描写是挥之不去的淡淡哀愁,《日瓦戈医生》则是欲哭无泪的深深忧闷。作者将自己对历史、战争、爱情、人生、命运的思考赋予日瓦戈。对日瓦戈来说,拉拉不仅是作为一走出瓦雷金诺—从景物描写读《日瓦戈医生》的生死恋个情人的形象出现,而是内心理想的化身,是他生命存在的寄托。日瓦戈与拉拉的爱情正是帕斯捷尔纳克与情人伊文思卡娅爱情的诗意升华。大量的景物描写不仅是一幅幅优美的俄罗斯风景画,更是诗人发自肺腑的吟唱,作者把生命的灵感融入大自然,在作品中成为表现人物复杂内心感受强有力的手段。

瓦雷金诺,是帕斯捷尔纳克假想的世外桃源,是乱世中的一方净土,是日瓦戈与拉拉的心灵故乡。日瓦戈在春天与妻儿、岳父来到瓦雷金诺,他眼中的春天“解冻,这也是春天来临的第一个信号。空气中到洋溢着薄饼和伏特加的气息,就好像日历在开玩笑,又要过谢肉节了。林中的太阳睡眼惺忪地眨着眼睛,松木懒洋洋地眯缝着睫毛似的松叶,水洼在正午阳光下泛着油光。大自然打着呵欠,伸着懒腰,翻了个身又昏昏睡去。”。远离战火弥漫的莫斯科,来到偏僻乡村,林中太阳、正午阳光让日瓦戈对生活怀抱希望,放弃医生身份,只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归园田居似的日子,然而只为读书写作、追索内心的生活在战火硝烟的时期是多么奢侈呀,像天边那抹粉红的夕阳转瞬即逝。当日瓦戈重返瓦雷金诺时,已是冰天雪地、大雪纷飞的冬季。家人被驱逐出镜,从此生死两茫茫。所幸有一生挚爱、灵魂之伴侣——拉拉相伴。在穷乡僻壤的瓦雷金诺,不仅要忍受严寒与饥饿的折磨,还要时时提防战火与政治迫害的袭击。然而这一切比起他们受压抑的、高尚的、纯洁的爱情又算什么,或许帕斯捷尔纳克与伊文思卡娅没有一方理想之地来安放他们的爱情,故假设一个远离现实的理想王国,也如曹雪芹设想大观园来安放那一群少男少女。帕斯捷尔纳克说:“诗人的天性理应热爱日常生活,从日常生活永远能发现富有诗意的美。”日瓦戈以诗人的情怀在恶劣的环境中发现自然之美,升起生活的希望。那怕冰寒的冬天、冬日的残阳,仍有微弱的烛光为他点燃。我赞赏阿尔贝·加缪对此书的评说:“评论家们都喜欢把这部书当做一部“政治”书来看,因为它写到了十月革命,写到了一代知识分子对革命的态度。但我今天宁愿把它当做一部辛酸的爱情小说来看待,因为哪个时代没有哪个时代的悲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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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瓦雷金诺,日瓦戈又重新提笔,把蓄积已久的思绪化为浓浓的诗句。在那雕塑般、破旧的小屋里,诗人开心地为心爱的女人写诗。“日瓦戈四周笼罩着一种幸福、洋溢着甜美的生活气息。那憩静淡黄的灯光洒在白纸上,墨水水面上浮动着一个金黄的光斑。窗外是蔚蓝色的严冬之夜。一轮明月似乎在雪地上洒下一层黏糊糊的银光,像蛋白又像白漆。这个冰寒凄清之夜是无法形容的。”淡黄的灯光、金黄的光斑、蔚蓝色的严冬、银白的月光,好一幅静谧的月夜图,深爱之人竭力享受来之不易又稍纵即逝的温暖。窗外大雪纷飞、窗内佳人微笑的画面永远定格在日瓦戈脑海。那是装在水晶瓶里甜蜜而伤痛的回忆,日后只能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看。读到这里,电影主题曲《Somewhere,my love》在耳边响起,那样富有激情又如此苍凉、悲壮。吟咏着日瓦戈与拉拉爱情的诗篇,映照日瓦戈写给拉拉的诗:“我死了,/你活着,/风如怨如诉,/摇撼着树林和别墅,/不是一颗一颗摇撼,/而是一下子所有的树/连同无边无际的远方/吹得摇摇颠颠,/就像海港里的帆船。/这不是逞勇示威,/也不是无端发怒,/而是苦闷中遣词造句,/为你谱写摇篮曲。”

戏剧总在高潮落幕,日瓦戈与拉拉爱情也在高潮结束,走的最急的也是最美的时光。比死别更痛苦的是生离。在瓦雷金诺短暂的美好生活却被科马罗夫斯基的到来打破了,日瓦戈为保全拉拉母女,不惜违心欺骗拉拉,让她与科马罗夫斯基一起逃离到远东共和国。拉拉因相信日瓦戈随后会跟来才同意离开瓦雷金诺。为了心爱的人活下去,他甘愿忍受痛失爱人的伤痛,你活着我就活着。从此日瓦戈行尸走肉,丧失了人生的方向。作者把生命的灵感融入大自然,没有比景物描写更能表现日瓦戈复杂的内心感受。“虽然这还是白天,还很明亮,但日瓦戈却感到像是在黑暗里站在人生的黑郁郁的密林中。他的心头也是这样漆黑、这样凄凉。眼前的一弯新月几乎低得齐他的眉梢,孤零零的,好像是分离的先兆。”黑郁郁的密林、孤零零的新月,拉拉还未离开,日瓦戈已感到分离的悲痛。拉拉与日瓦戈从外在因素来看有许多不同之处,他们的家庭出生、社会关系与个人成长过程有很大差异。但是他们有相同的内在品质,其性格、视野、精神、气质都相似,同样追求个性的自我完善,追求精神世界的美。然而二人的爱情却与世俗不容。日瓦戈有温柔贤惠、青梅竹马的妻子,拉拉有深爱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发生在战争年代的特殊时期,他们会走到一起吗?他们之间那种内心热烈如火而外表却竭力克制的爱情令人同情和钦佩。他们倍受折磨的爱情总是与痛苦相伴,却又是他们生命中最灿烂、最幸福的时候,但历史的洪潮连这份爱情都要扑灭,两人最终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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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那么死对于爱来说更不是对立面,而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爱别离,这一别竟是永远!拉拉将收拾好的行李又打开,只为推迟一天,怀着与日瓦戈重逢的渺茫希望上路了。日瓦戈心里却非常清楚,这就是永别了。拉拉离开瓦雷金诺后,带走所有的欢笑与希望,日瓦戈孤伶伶面对白茫茫的世界:“他看到山坡上有一小段路,两旁有几颗稀疏的桦树。这时落日的余晖正照在这片空地上。他们的雪橇随时会从浅谷里奔出来,来到这片洒满落日余晖的地方。‘永别了,永别了,’日瓦戈一面等着雪橇在空地上出现,一面默默地重复着,把他这来自内心深处的话向傍晚的寒风吐露。‘永别了,我唯一的爱人, 我永远失去了你!’。”稀疏的桦树、落日的余晖、傍晚的寒风,没有一丝温暖,只有孤寂与凄凉。此时的景物正是痛失爱人的日瓦戈心境的最好写照。从此诗人爱情衰竭,生命也衰竭。帕斯捷尔纳克当年被迫害驱逐出境,伊文思卡娅被牵连入狱,到帕斯捷尔纳克最后死于莫斯科郊外的乡村,两人再无见面。帕斯捷尔纳克就是日瓦戈,正如他的诗句:“拥抱永无休止,一日长于百年。”,当初灿烂的日子如今已成痛苦的回忆!

“日瓦戈心里愈痛苦,他愈是多情善感,他的感应敏锐,胜过平时多少倍。他觉得周围的一切,就连空气在内,都是特别孤独。冬日的黄昏洋溢着对他深切的同情,愿意充当这一切的见证。好像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黄昏,这黄昏的降临只是为了安慰他这个孤苦伶仃的人。山岗上那一颗颗树木,也不是无缘无故背对着天边站成一圈儿,而是为了向他表示同情,才刚刚从地下钻出来,排在山岗上的。”诗人完全融入自然景物中,唯一给他安慰的唯有冬日的黄昏、山岗上的树木。帕斯捷尔纳克与伊文思卡娅也是历经艰辛走到一起却又不得不分离,帕斯捷尔纳克独自在莫斯科郊外的乡村生活时,与他相伴的也只有诗人赋予灵性的自然景物,诗人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看不到她的身影,得不到她的消息,他的生命从此枯萎了。日瓦戈与拉拉各自有家庭,虽说彼此深爱,但二者皆不会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走到一起。日瓦戈始终怀着对妻子冬妮娅的欠疚,深懂日瓦戈的拉拉为了保全他的家庭也准备离开,二人已决定分手,战争却让他们阴差阳错地又走到一起,却又不得不分离,最终错过。应该说是战争结合了他们,不由想起张爱玲的《倾城之恋》,范柳原与白流苏也因战争走到一起,虽说日瓦戈与拉拉不同于他们有着现实的利益关系,但那首“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诗句,加上张爱玲的深悟:“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 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象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战争让日瓦戈与拉拉结合,又生生把他们分离,谁又能做的了谁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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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雷金诺,日瓦戈与拉拉的爱情乌托邦,美梦很快醒了,暴风雪与狼威逼他们,一个人活着总比两人等死强,送走心爱的女人,刻下爱的痕迹。“我将要这样来描写你,把你的形象移到纸上:经历过大海的狂风暴雨之后,海滩留下了一股奔腾最远的巨浪的痕迹。那股浪像一条蜿蜒的曲线,把浮石、软木、贝壳、海澡以及最轻最小的东西从海底翻上来,送上海滩。这是最高激浪冲出的一条海岸线,一直伸向无尽的远方。生活的风暴也像这样把你吹到我的身边,我为你感到自豪。我就这样描写你。”作者以一种阴暗寒冷的天气氛围渲染苦难的到来,也预示着对苦难的逃离。大海的狂风暴雨席卷着他们的世外桃源,继续留在瓦雷金诺,只能等死。倘若分离是为相聚,日瓦戈与拉拉的分离只为我要你活着。生活的风暴将拉拉吹到了日瓦戈身边,战争的风暴又残酷地把她带走,在诗人的心上刻入深深的爱痕。痛失爱人的日瓦戈后来历经千辛万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莫斯科,与一位深爱他的工人的女儿结了婚并育有两个女儿,然而心如死灰的日瓦戈不能再爱。大卫·里恩导演的同名电影日瓦戈之死的画面是这场辛酸爱情的绝唱。日瓦戈在赶往医院工作的第一天上班的电车上,突然从窗外看见一个穿紫色连衣裙戴草帽的女人匆匆在街上行走,观众与日瓦戈都以为是拉拉,电车走走停停,日瓦戈几欲追上又错过,奋力挤下车,却因心脏病发作死在在追赶的街头。心碎的诗人最终错过。日瓦戈死了,他与拉拉的女儿活了下来。整篇苍白、灰暗的画面有了一抹亮色,爱延续死亡。恰如帕斯捷尔纳克所写:“不再有死亡,生命老了,我们已对生命厌倦了。我们需要新的东西,这新的东西就是永恒的生命。”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森林。直子迷失于森林中,渡边走了出来,在落黄满地的秋日听Beatles演唱的“挪威的森林”。呼吸森林中斑驳的阳光,日瓦戈在大雪纷飞的冰寒冬日夜晚微弱的烛光下写诗,不管暴风雪与狼多么嚣张,窗外有银白的月光,窗内闪烁着爱与希望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