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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女》读书笔记

旌旗读后感发表于2023-02-27 08:36:58归属于读书笔记本文已影响手机版

《厌女》读书笔记

2023年2月,因为一场与北大女生的对谈,日本东京大学教授上野千鹤子在中国成为焦点。

上野千鹤子是日本女性主义理论及运动的领袖人物,长期关注性别议题、社会不平等现状等,她的作品《厌女》《从零开始的女性主义》等等,成为许多中国读者的女性主义启蒙书。

在《厌女》的中文版序言里,上野千鹤子写道:“当一个理论被用于实证时,理论会因适用的对象和文化背景而得以‘本土化’。读过这本书之后,一定会有读者忍不住想应用它来探究自己所属社会的问题吧。”

上野千鹤子。

对谈事件引发关注后,《看天下》找到一位读过上野千鹤子的男性读者,他没有任何社会学背景,在互联网行业工作,人生前25年没有接触过女性主义相关知识,直到因为和女朋友就女性主义相关话题产生“辩论”,翻开了上野千鹤子的《厌女》,想要用理论“武装自己”。

从对《厌女》的阅读感受,谈到自己的姐姐以及成长和工作中对女性的认识,他分享了认知变化的不同阶段——从默认大众对女性的刻板评价,到逐渐意识和发现女性在社会中遭受的显性和隐性歧视。

一个读了上野千鹤子的男性,究竟是如何理解女性的?以下是他的自述。


《厌女》,一本让男性很难受的书

去年11月左右,因为在微博上看到推荐,我读了上野千鹤子的《厌女》,那段时间这本书在国内已经比较火了,当然肯定没有现在这么火。

在此之前,我也看过一些女性主义的书。起因说起来有点好笑,我女朋友经常会指出我的许多问题,尤其是对女性的刻板印象,那时候我自认为还算是一个理解女性的男性,结果发现大部分她指出的问题都是存在的,只是像千鹤子说的那样,太理所当然而使人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我就想,那我得学习一下先进理论,走在我女朋友的前头。

回忆起来,我理解女性处境的过程主要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上大学以前,从我姐那里,发现很多对女性的普遍评价是奇怪的,是不一定正确的,也是姐姐最早让我知道,男性和女性在职业竞争中的环境不一定公平。但那个阶段,我最多的感受还是奇怪、异样,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不合理,却说不出来为什么。现在回忆的话,是因为在中学阶段,老师和家长掌握了我们认知世界的话语权,当我觉得奇怪的时候,也只是奇怪而已,没有足够多新的知识来解释我的奇怪。

第二个阶段是上大学以后,我开始听到更多元的言论,知道一些新的概念,例如女性是否被物化,社会分工是否是规训的结果,它们部分解释了我以前觉得奇怪的事情。但我就读的是一所工科学校,几乎没有人文社科专业,上的课都是教我们怎么写代码,怎么焊电路板,不太会有老师跟我们讨论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

第三个阶段是看了女性主义相关的书后,它们更系统地给了我关注这些问题的视角。几乎每看一本新书,我都会发现存在于现实中的一些新问题,这让我觉得,男性永远没有办法拥有女性视角,只能尽全力拥有一个不歧视女性的视角。

《厌女》那本书的封底上写着,这是一本会让男性读者很难受的书,确实是这样。那种难受的来源很多样,有的是羞愧,回忆起过去对女性有歧视的言行,有的是愤怒,联想起现实生活中类似的或者更恶劣的事件。

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她写男作家描写女性,其实不是在描写女性,而是在描写男性的性幻想,这是我以前完全想象不到的。后来确实发现我看过的男作家写的小说,尤其是网络小说里的女性,都是相夫教子型,她们可能在某一方面特别聪明,但都是超爱男主,超漂亮,统一的形象,包括一些科幻小说,里面的女性角色形象都很负面。这都是上野千鹤子书里写到的厌女的表现。

再有就是女性内部的自我贬低和相互贬低。《厌女》里有一章专门写了女人的厌女症和厌女症的女人,对照我们生活的社会,其实有很多逻辑类似的案例。

例如我们有句老话,叫“多年媳妇熬成婆”,为什么熬成婆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是因为当了婆婆就可以指挥儿媳妇了吗?婆婆和媳妇的关系经常会被定义为“婆媳矛盾”,丈母娘和女婿的关系就会被定义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那儿子和公公去哪儿了?

我知道有一位女HR,堂而皇之地说我们不招已婚未育的女员工,因为她们未来在职期间可能要生小孩。她自己也是女性,但她好像把自己排除在这个群体之外了,而把更差的就业环境留给其他女性。当然,这种要求或许是来自她的上级,我没有办法判断。

前一段时间,我看到一份女候选人的简历,自我介绍里写着“不要孩子坚决丁克”。不生孩子如果成为一个女性在找工作的时候需要证明的东西,其实这就是一种天然的歧视。类比到男性身上,就等同于男性为了找工作要证明自己不举(性功能障碍),听起来特别荒谬,但这是很多女性找工作时面临的普遍问题。


我的姐姐

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9岁。很多时候,我在看书里提到的那些厌女案例的时候,想到的是我的姐姐,还有我身边的朋友们。

我姐姐的名字,含义是“相当于男生”,但用的不是男生的“男”,而是另一个谐音字。高中之前,我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一次爸妈聊起来,我才知道。

我也开始注意到,原来身边有好多人都是类似的名字,比如,“胜男”是胜过男生的意思,“若男”是和男生差不多的意思,“亚君”是比男生差一点的意思,其实都带有重男轻女的意味,我是这么理解的。

姐姐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我爷爷一辈子都没有表现出重男轻女的思想,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一样送去上学,在他们那个年代是比较少见的。等他真正老了糊涂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对孙子孙女的差异,选了这么两个字给我姐姐起名字。

当然我不能以现在的眼光去批判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毕竟我奶奶是通过自己抗争才没有裹小脚的,那个时代的女性还需要为不裹小脚而抗争。我爷爷奶奶那一辈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能让儿子和女儿平等地接受教育,已经是小县城里很开明的家长了。

我的姐姐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她比我聪明,比我听话,某种意义上,我是跟着她的脚步在长大。

我们县城很小,重点初中和高中就那一所,老师们都知道我们是姐弟关系,虽然差了很多级,但他们还是会拿我们作比较。很巧,我们擅长和不擅长的科目都一样,他们就会说,“你姐也这科好,你姐也这科差。”

姐姐的存在,更早地让我破除了对女性的刻板印象。

例如,以前老师都会说女孩子理科不好文科好,可是我姐数学比我好,她最差的是英语,我姐夫最好的科目是英语,数学远不如我姐。

高一那年,我去参加全省的生物竞赛。我们县城的教育质量其实不算好,也没有人搞竞赛,那个竞赛卷子我真的一个字都不会,我们老师也不会。比赛前,我们生物老师就说,上一次学校有人拿奖,是9年前,是我姐。

我读四年级那年,我姐考去了北京一所很不错的大学,从那之后,我就能听到北京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那是在一个小县城不会听到的故事。

我也从她那里提前知道了职场存在很多对女性的隐性歧视。

毕业以后,她连续几年工作都是高绩效,如果那年继续保持高绩效的话就可以晋升,但她怀孕了。她很明确地感觉到最后没拿到高绩效是受怀孕的影响,虽然怀孕这段时间她并没有耽误或影响任何工作。耽误这一次晋升,其实就是耽误好多次,在职场上,一步差错可能影响三五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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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的影响很难突破

职场的性别歧视,其实是一种很显性的性别歧视。还有更多隐形的歧视,存在于我们平时习以为常的地方。这些隐性歧视,哪怕我有一个姐姐,也很难从她那里直接了解到,因为它们太日常了,或者说太正常而普遍了。

上大学以后,因为参加辩论队,我看过很多辩论赛,其中有一场的辩题是当代社会男性更累还是女性更累。一个女辩手谈到了女性被物化的种种表现,这是一种让19岁的我非常震惊的描述,因为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原来高跟鞋是一种物化,原来女性爱美这件事情,可能不是女性自己喜欢,很多以前觉得非常正常的事情,包括化妆,可能都是女性被物化的证明。

没有这个视角之前,我是根本看不到的。而开启这个视角后,我发现隐性的不平等无处不在。

例如如果男性做家务的话,就会发现很多水池、灶台的设计是按照女性的平均身高来设计的,男性做家务很多时候会四处磕头,或者需要将腰弯到一个很奇怪的角度。

女性做更多家务这件事情虽然不对,但它是常态,所以不能说厂家错了,这类设计确实让一些女性做家务的时候变轻松了。厂家不是制造歧视的人,厂家的设计是社会存在歧视的结果。

再例如有些歧视是隐藏在夸奖里的。

大家夸小女孩的时候,经常会夸小女孩长得可爱,长得漂亮,乖巧听话懂事。但是夸小男孩的时候,就是聪明,即便说小男孩淘气,也会说淘气的小男孩长大了聪明。

小女孩为什么乖一些好?小男孩为什么淘一些好?为什么淘一些的就聪明?为什么小女孩不能淘?为什么小女孩就要文静?这都是歧视。

另一种夸法是夸小女孩心灵手巧。什么叫心灵手巧,心灵手巧的女孩长大后做家务做得好是吗?如果反思的话,没有女性视角前,前十几年的生活里我可能做过很多歧视性的事情,说过很多类似的歧视性的话,因为根本意识不到。

男性应该去拥有这个视角,但在现实中其实是困难的。我也没有办法说我理解女性,因为我本身不是女性,我只能够努力地用这个视角去看一看,就像上野千鹤子说的那样,做一个“与厌女症作斗争的男人”。

为什么男性很难注意到女性在社会中遭遇的不平等待遇?

我觉得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缺乏性别教育。男性对女性的了解非常差,我以前真的以为月经是可以憋住的,只是像拉肚子一样憋住会疼,因为从来没有人公开谈论它,好像在生活里谈论月经这件事是一种禁忌。

这几年可能会好一点,我们上学那会儿更夸张。东北把月经叫“来事儿”,初中那会儿我不知道“来事儿”是这个意思。有一次我跟一个女生聊天,老师进来了,问我们在干嘛,我就说那个女生说她“来事儿了”。其实我不是表达她是来月经的意思,我是想表达她有点事要找我聊,结果全班哄堂大笑。

我印象特别深,因为真的特别尴尬。后来回忆起来,其实这些都是不合理的,是所谓的“月经羞耻”。大家生活的时代依然羞于讨论这些问题,从生理到精神。

而老师们还在加深很多双标的概念,比如女生不擅长理科,男生后劲足之类的。中考前,老师跟我们说:“最后冲刺,男生这个时候赶都是有机会的,有些女生会掉下去,因为压力太大。”

其实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这些话都站不住。为什么压力太大,女生的成绩就会掉下去呢?为什么男生不会压力大?为什么男生的成绩不会因为压力大就掉下去?但对当时一个初中生来说,家长和老师是获取知识的主要来源,一个男生很难突破那个环境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

另一方面,其实是屁股决定脑袋。男性在很多时候就是既得利益者,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愧疚,会把一切正当化。哪怕男性可能就是淘汰了一个本不应该被淘汰的女性而成功的,也会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诸如两性的社会分工之类。

我姐今年40岁。我没有跟她谈论过她名字的故事,我猜她在上中学以后就意识到了这个原因,但她没有提起过。

从我的视角看,她应该已经不在意这个故事了,她留在北京,事业有成,经济独立,生活得很快乐。印象里,她在我上大学那年哭过一次。我估完分,大概能跟她考上同一个大学,她在电话那头大哭,我问她原因,她说这么多年,一直担心我恨她,担心我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我当然从来没有恨过她。姐姐和爸爸妈妈是一样的,她很棒的时候,我只会为她骄傲。

但我也没有办法为她分担性别带来的阻碍,只能尽可能地成为她的同盟。

更多时候,我会把这些书推荐给我妈,去年除了《厌女》,我还给她买了《秋园》,作者杨本芬是一个相夫教子一辈子,退休后才拿起笔开始当作家的奶奶。我希望,我妈能跟我姐一样,逃离传统观念对女性需要相夫教子的束缚,在老年时代,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