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读村上春树的书,第一次是去年读过他的一本短小说《天黑之后》。
听说这本《且听风吟》是村上先生的成名作,且是他第一次就获奖的小说。
不得不说村上先生的运气真不错,就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假如落选,那以后恐怕就不会写了。倒是说不清楚,但不先获个奖就难以写下去这一面我想是有的。”
一个没有写作基础的人,某天突然动了写小说的念头,当时家里连自来水笔都没有。深夜工作完后,一个人坐在厨房餐桌旁每天写一个小时,虽只有七万多字的小说,一刊出就获得了日本有名的纯文学杂志《群像》设立的“新人奖”。
这是多少想成为作家的人的梦想啊,多少作家是在写了无数篇被退稿的情况下,还在坚持不懈地写,最终才成为一名真正作家的。
从此,村上先生的作品就停不下来,每写一本小说几乎都是好小说。这也证明他不仅仅只是运气好,还是有真才华的。
初看这本《且听风吟》,我有种不知所云的迷惑。村上到底是在讲什么呢?故事跳动性很强,情节也不很紧凑,甚至连故事梗概也不是很连贯。
整本书由“我”和一位缺了个手指的女孩为主线,中间穿插了朋友“鼠”和酒吧老板“杰”的谈话。
在故事中,没有家人,没有肉麻的爱情,也没有难舍的友情,平淡中带着一种压抑和伤感。
这种感觉,我似乎在王小波跟王朔的小说里体会过,还有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与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这两本小说里读到过的那种感觉。
突然,我思考着村上先生写这篇小说的时间,那是他在29岁当酒吧老板时写的,当时的生意非常惨淡,人人都很无聊。而他小说里的人物年龄都在十六到二十岁的青年,特别是主人公“我”,正是一名学生物的大学生,喜欢动物。加上书中对人物的命名,例如“鼠”“猴”这种字眼,我想作者是在写他二十岁时的背景吧。
村上春树出生在1949年,二十岁的他正是六十年代末,那时候的日本是一个充满变革与挑战的时期,既有着经济的繁荣,也面临着社会的动荡。东京大学医学部的学生还举行了无限期罢课,正反映了年轻一代的反叛精神。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主人公就是一名学生物的医学部大学生,而村上那无理头的思绪,也代表了当下那个时期年轻人对未来的迷茫与无所适从。
就像我前面提到的那四位作家,他们的作品里充满着青春叛逆的气息。这个时期的年轻人,有着旺盛而无处发泄的荷尔蒙,以及充足的闲暇时间,加之对马上要面临进入社会的不安全感。从小学到大学,一个人从校园马上进入社会,身份的转换与环境的改变,是会让人感到有说不出的情愫的。
所以,小说里的“我”在与只有四个手指少女间,既没有肌肤之亲,又从心里上渴望着对方。全文以“我”三任女友串连起来,每一任女友都相识得糊里糊涂,又分手得没头没脑。即使认识四指女孩,他们还是恍恍惚惚,不知是不是有爱情存在。
这中间作者还加上了家庭条件好的“鼠”,虽然有钱却十分讨厌有钱人。又写到四指女孩家庭贫困得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最终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留住。这种贫富对照的差距感,让人对当时的社会背景有了更明显的感知。
在这一部分,村上先生有一段话让我对死亡有了另一种认识。
书中女孩问“我”,人为什么会死?
“我”回答说:“由于进化。个体无法承受进化的能量,因而要换代。”
“为什么要进化?”
“因为宇宙本身在进化,而我们,归根结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段写得真好,不像老套的说人类如果没有死亡,地球就住不下那么多人,食物也不够吃云云。
是的,是进化,宇宙在进化,人类在进化,所有物种都在进化。只有进化,才能让人类从猿猴变成了智人。而我们的祖宗,一代又一代人的逝去,换回的是一代又一代更聪明的后人。社会的进步也因进化,人类的进步也因进化,世界和宇宙都在进化中一点点变得更好或更坏,因为进化不一定百分百好,也有可能是毁灭。
就如村上先生在小说的一开头写的那句话:“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一样,他早就为自己申明了,《且听风吟》只是他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也许不尽完美,但也不会特别坏,就看每个人的理解。
也许我所理解的并非作者想表达的,就如小说结尾处墓碑上写的那样——“白昼之光,岂知夜色之深。”
我无法解读到村上先生写这本书的思想中更深层次的东西,但我却从这本书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思考到了一些曾经没有思考过的问题,我想这就是属于我的收获吧。
只要有收获,就证明这是一本好书。
那就让我们且听风吟吧,一个“且”字便能让每一种思想成为可能,在闲适淡然中,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