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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的关系》读后感

旌旗读后感发表于2025-11-14 09:38:42归属于名著读后感本文已影响手机版

 《仁慈的关系》读后感

大学好友特别选了两本今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拉斯洛(László Krasznahorkai)的小说,我首先阅读了《仁慈的关系》这本短篇小说集,来了解作者的叙事风格和主题。

关于小说主人公荷曼的短篇有两篇,分别从不同的视角对荷曼这个曾经备受赞誉的“看守人”沦为“罪犯”的事实进行了阐述。《荷曼,猎场看守》是第一视角,主人公荷曼刚开始为自己的独门手艺捕猎密林中的野兽所取得的成果洋洋自得,但有一天看到被捕猎物的残忍场面后心性大变,反过来开始报复普通民众,而他也从备受赞誉的看守人沦为危险的罪犯,死于乱枪之中。

荷曼最初的“洋洋自得”源于一种工具理性的胜利。他将森林视为一个需要管理和征服的对象,他的“独门手艺”是他控制力的证明。捕猎野兽对他而言,是一项光荣的工作,他沉浸在技巧带来的成就感和村民的赞誉中。然而,当他真正“看见”被捕猎物的残忍场面时,这种抽象的、职业性的自豪感被具体的、血淋淋的生命痛苦所击碎。

荷曼无法承受这份巨大的内疚感。承认自己的错误意味着要否定自己过去的一切,这是极其痛苦的。为了给自己的痛苦找到一个出口,于是将内疚转化为对社会的仇恨,用一种极端的、毁灭性的方式来报复社会,也完成自我毁灭。最终,他所反抗的那个系统无情地吞噬了他,完成了对一个“故障零件”的清除。

《荷曼,猎场看守》深刻地探讨了个人良知与社会角色之间的冲突、暴力的本质以及现代社会中人的异化问题。荷曼不是一个简单的疯子,而是一个在意义崩溃的废墟上,用错误方式进行绝望抗争的悲剧人物。

《手艺的终结》又是从另一个维度,从四名军官中其中一名的视角描写当他们来到荷曼所在的小镇时,镇上弥漫的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这四名军官战友过着颓废但又需要寻找刺激的生活,于是稀里糊涂地卷入了对荷曼的捕杀,关于荷曼的事情都是通过三方描述而获得的,经理和接待员只是描述现状和对荷曼的恐惧,从未探知原因。小说最后以荷曼放置于教堂主祭台的天鹅夹作为结尾。

当传统的信仰和秩序无法解释和安抚存在的残酷时,什么会占据它的位置?是虚无,还是另一种冰冷的、如机械般精确的宿命(如同捕兽夹的触发机制)?

这本书的名字是《仁慈的关系》。在这两个故事里,“关系”是存在的(荷曼与村民、军官与小镇),但“仁慈”完全缺席。关系充满了利用、恐惧和暴力。

能否在这种必然的、甚至残酷的相互依存中(如猎手与猎物、军人与平民),注入一丝“仁慈”?这不是一种软弱的同情,而是一种深刻的承认:承认他者的痛苦,承认自己与他者共同困在这个荒诞的处境中。荷曼如果能在村民的恐惧中看到他们与自己相似的脆弱,而不是纯粹的愚蠢和邪恶,结局或许会不同。

作家只给了我们一个极其黑暗的镜像,并未给出破局之道。而我们是否可以做一个清醒的、不妥协的,但充满悲悯的见证者。敢于直视荒诞与暴力,但拒绝用它来作为自己的新神;勇于在价值的废墟上,通过自己的选择和行动,为“仁慈”留下一席之地。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次在无意义的世界中,亲手构建意义的、微小的“神性”行动。它无法拯救世界,但可能拯救自己的灵魂于彻底的黑暗。

短篇《茹兹的陷阱》中“我”(博格达诺维奇)每天重复着上下班的严格作息,某天居然会被一个能做他父亲的人吸引,开始跟踪这位老人,并痴迷于这种新奇感。工作的意义开始消失,跟踪的快感取代了日常。

尽管博格达诺维奇认为自己很小心不会被那位老人识破,可其实这位退休军官(萨博)早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在跟踪他,并对他极为不屑。他在退休后为自己寻找了一个研究小昆虫的项目,为了摆脱原有的一切关系,并用这个项目填补自己退休后的无聊。可谁曾料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以跟踪他为乐。

萨博的秩序(研究昆虫)需要绝对的孤独和不被打扰;而“我”的秩序(跟踪)恰恰建立在入侵萨博的孤独之上。当萨博发现自己的避难所被一个他极为鄙视的、幼稚的虚无主义者(跟踪者)闯入并玷污时,他精心构建的微小世界从内部坍塌了。他的“死亡”更可能是一种精神或存在意义上的死亡——他最后的寄托被证明无法抵御外界的荒诞侵扰。

女厨师作为旁观者,她的眼神是理解作者意图的关键。这束“撒旦的幸灾乐祸的光亮”象征着:撒旦在基督教传统中是堕落的天使,是试探者和嘲弄者。女厨师的眼神代表着一种超越人类道德的、近乎宇宙法则般的讽刺视角。她看穿了这两个人可悲的努力,并为之发笑。人类试图为自身存在寻找意义的任何企图,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残酷的陷阱。女厨师就是这个终极陷阱的冷漠见证人。

这个故事是《仁慈的关系》书名的又一重黑暗注脚。在一个缺乏神圣秩序和普遍意义的世界上,个人试图为自己构建小秩序和私人意义的努力,不仅是脆弱的,而且其本身就可能成为他人荒诞游戏的牺牲品。当两种虚幻的意义系统发生碰撞时,只会导致双重的幻灭。

没有任何救赎,只有旁观者的冷笑。 女厨师眼中的撒旦之光,正是克拉斯诺霍尔卡伊投向这个荒诞人间的、一道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它戳穿了所有自欺欺人的生存策略,将存在的尴尬与虚无本质暴露无遗。

这与他整个集子的主题一脉相承:我们渴望“仁慈的关系”,但我们能制造和进入的,却只有一个个精密的、最终导向毁灭的“陷阱”。

短篇《火》中主人公夫妇因为社会局势所迫不得不放弃已有的温馨小屋来到一个废弃造船厂躲避民众,他妻子康斯坦茨从最初的不接受到在一个破旧相对安全的房间生活下来,添置生活所需的物品,慢慢地找回昔日生活的平静,当然内心还是希望外部环境改变能让他们重回自己的小屋。

可正当一切归于平静时,一个外来者的来访打断了这种平静,他们试图迎合外来者,并对他进行了调查。当发现他有纵火的倾向时,男主人公兹比格涅夫却告了密。尽管他也害怕自己被别人告密,但他还是先行了一步。

《火》是作者对人性在极端压力下的一次精妙解剖,它要告诉我们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道理”,而是一个关于秩序、恐惧、道德以及生存的复杂悖论。


兹比格涅夫的告密行为,是小说的核心,它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生存悖论。

恐惧的循环: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被“告密”和被“清算”,这是驱动他们躲藏的根本原因。然而,兹比格涅夫最终却选择了用他最恐惧的方式来应对恐惧。他成了他所以为的“迫害者”的同类。

先发制人的背叛:他的逻辑是:“在别人可能毁灭我之前,我先毁灭那个可能引来毁灭的人。” 这是一种在极端生存压力下,道德彻底让位于生存本能的选择。他告密的目的,表面上是消除纵火的威胁,深层里是为了巩固自己脆弱的藏身之所,向“系统”示好以换取暂时的安全。

自我的异化:这个行为使他完成了最终的异化。他不再是那个只想与妻子平静生活的普通人,他成了一个为了自保而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他人的“系统共谋者”。他保住了肉体的暂时安全,却扼杀了自己人性中信任、同情和团结的部分。他用背叛行为,背叛了自己想要守护的“平静生活”的本质。


《火》描绘了一幅令人窒息的图景:人们为了躲避吞噬一切的“大火”(社会动荡),躲藏起来,却最终发现自己内心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被这“火”的恐惧所点燃。他们亲手构建的避难所,最终变成了暴露人性最阴暗面的舞台,而告密这盆“冷水”,浇不灭大火,只会让世界变得更加冰冷和绝望。 这与《仁慈的关系》全书主题一脉相承:我们渴望在关系中获得仁慈与安宁,但恐惧却让我们不断地为自己和他人设下残酷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