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肺里什么地方扎进去了一根致命的针,浅一些呼吸时可能不感到疼。可是每当她需要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时,她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
爱丽丝·门罗撰写的短篇小说《逃离》共八个章节。在同名开篇章节《逃离》中讲述了卡拉与克拉克的爱情故事。准确来说,是卡拉的逃离故事。
卡拉和克拉克经营着一个马场,生意不太好。马场的屋顶被大风刮坏了,克拉克是想法设法地买便宜二手材料维修。卡拉偶尔会到邻居西尔维娅家帮忙打扫卫生挣些外快。西尔维娅是一名大学教授,他的丈夫是一名诗人,现卧病在床。
马场里除了帮顾客照看的马匹,还有一只叫Flora的小羊。小羊最初是克拉克买回来的,它最喜欢跟着克拉克蹦跳、撒娇。后来小羊和卡拉比较亲近。
有一天,小羊走失了。克拉克和卡拉找了几天也没着落。某天在找小羊的时候,夫妻二人读到了邻居诗人Leon的讣告。
此前,卡拉为了讨克拉克欢心,在他们的睡前闲聊时刻,她提起过Leon叫她去房间里挑逗她的事情。人瘫了,生理欲望犹存。得知Leon没有得手,克拉克到有些许失望。但其实这不过是卡拉夸大后的说辞,她想要引起克拉克对她的注意。
克拉克这个人脾气较为火爆,经常和人不对付。马场的顾客、咖啡店/药店的店员、商店的老板……他总能和对方吵起来。平常对待卡拉也是过于直白。
Leon过世后,西尔维娅去过希腊一段时间。回来后,她再次邀请卡拉来家里帮忙打扫。克拉克怂恿卡拉以Leon生前骚扰她的事赚西尔维娅一笔,让她赔偿。卡拉不愿意,因为这是她夸大的“事件”。
卡拉在打扫时,西尔维娅一直注视着她,光着的腿,擦窗户的胳膊,当卡拉发现西尔维娅在注视着她时,向她做了一个鬼脸,两人都笑了起来。西尔维娅认为这阵大笑像股溪流,贯穿了她的全身……卡拉继续麻利地干活,路过西尔维娅时在她头顶心吻了一下,对于卡拉来说它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表示活快干完了,快回家了。而在西尔维娅眼里,这一吻就是一朵艳丽的花朵,花瓣在她心里绽放,更像是更年期的一次重新来潮。
后来两人闲聊,聊到西尔维娅在希腊的日子,聊到她给卡拉带的礼物,聊到卡拉丢失的小羊。卡拉情绪不高,再继续说着她竟抿紧双唇,闭着眼睛,不一会,放声哭了出来。她说“我再也受不了了。”
卡拉再也受不了克拉克,他总是冲她发火,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
她想走了,此时此刻。一分钟也待不了了。
此前不走,是因为没钱,而现在西尔维娅愿意“资助”卡拉逃离。说着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让卡拉换上。卡拉洗了澡,简单吃了些东西踏上了她的逃离之路。留下一张托西尔维娅放进自家邮箱的字条——我不会有事的。(I will be all write.)把right写成了write 这里不是说卡拉没文化,只是她太过于紧张了。
让卡拉换衣服是怕大巴车上的空调把她吹感冒。卡拉联系了自己在多伦多的朋友,让她先收留卡拉。
卡拉为什么不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呢?因为——她当年正是同克拉克从家里逃离出来的。
卡拉受不了家中的一切,再婚的妈妈,看不起克拉克的继父,以及比自己大九岁的哥哥和势利眼的嫂子。
克拉克把她带出来的那天,她记得每一处细节。初秋从车锈缝中钻进来的混着马场工具以及汽油味的空气,克拉克开车前臂上的毛发,甚至是克拉克对她的兴奋吵闹的轻微嫌弃都让卡拉感到幸福。
这次一个人的逃离,让卡拉浑身发抖,她无法想象没有克拉克的生活,就算逃离了火爆的克拉克,她去到别处又有什么意义呢。(这里很像部分原生家庭不太好,非要跑出来依靠某位男生而非自救的某些女生)
在大巴驶过三站,即将开上去多伦多的高速前,卡拉极力让司机停下了车。因为思绪混乱,她甚至不知道这一站才刚起步没多远。
她马上打给了克拉克,哽咽着说“来接我”。
夜晚到家,卡拉睡下了。克拉克拿着西尔维娅的衣服来还给她。西尔维娅平常就不太喜欢克拉克。在卡拉出逃的这一天下午到晚上,她坐立不安打了两通电话到朋友家里都无人接听,因为朋友外出,卡拉自行前往,她更是担心。
夜晚无法入睡,披着毛毯来到沙发。克拉克的到来,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接过衣服她恍然大悟,喉咙几乎发不出声音,一小会儿才发出“卡拉呢”?“你是说我的妻子卡拉吗?”
两个人的交谈充满火药味,克拉克觉得西尔维娅多管闲事。而西尔维娅觉得实在看卡拉哭得可怜才决定帮她的。当得知卡拉是哭得稀里哗啦回来的,西尔维娅就成了罪人。因为在克拉克眼里是她让卡拉变得这样。
西尔维娅是真的冤,出发前两人碰杯的时候卡拉还说她是好朋友,她上车那会只是一个非常敷衍的摆手以表再见,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她回来后,也再也没找过西尔维娅,甚至把西尔维娅写的关心她的信烧了丢进了马桶中。
我们生活当中不乏这种人,可怜,但当你帮助了可怜的她,她回头和自己男人和好了。人家双方天下第一好,就会认为是你挑唆的。哪怕最开始是女方先向你寻求帮助。
气氛依旧紧张,克拉克手动了一下,西尔维娅下意识以为它要动手,尖叫了一声——“那是什么”
在白雾氤氲中,钻出来一个白团,蹦蹦跳跳地。不久便来到二人跟前。是Flora, 卡拉回来了,她的小羊也回来了。
第二天,卡拉和克拉克和好如初,两人甚至比以前更为甜蜜,马场的生意也变得非常火爆。两人似乎都忘却了这一次“逃离”事件。这个很像平常的很多情侣。其实很多情侣很难做到像关系类视频里说的,两人遇到事要专门挑时间说开,不然问题永远也不会得到解决。但似乎女生很执着于这一点,又总是被男生的一个拥抱,一个哄,恢复如初。这里也对应了那句话—— “她像是肺里什么地方扎进去了一根致命的针,浅一些呼吸时可能不感到疼。可是每当她需要深深吸进去一口气时,她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
两人在忙碌的生意生活中,克拉克对卡拉调情打闹地说道:“再敢逃离,有你好受的。”
有一天,卡拉的小羊又不见了。卡拉还是会去找,往她散步的小道找去,她无法控制那样的“诱惑”,在那条小道的路旁,有一个头盖骨,只有她的手掌大小,甚至还能看到沾了血的毛发。
后来,她顶住了“诱惑”,她不再往那条小道去了,小羊再也没有回来……
至此,此片结束。
如此短的篇章,门罗的描写让人“浮想联翩”,瘫痪丈夫的背叛?西尔维娅和卡拉的同性恋?最终小羊死去的恐怖悬疑?总有一些情节让人不断猜想接下来会写什么,然而都很难踩准,但又觉得合理。
作为和卡拉差不多“性格”的我来说,读《逃离》就像是在读自己。即使身体逃走了,心思逃不走也是毫无用处。
但我觉得,卡拉始终会找到自我的,不是倚靠克拉克平淡过日子的自己。而是也能逐渐心智成熟,思想独立的自己。
而那根插在肺里不曾让她致死的针,终会造就强大的卡拉。